赵卿欢的声音越来越小，直至最后意识都模糊起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就在她感觉自己快死了时，头顶终于传来冰凉的声音。

“现在，你有资格跟朕说了。”

赵卿欢艰难地抬眸望去，撞进封佞尘的凉薄眼眸。

她当初耗了半条命换了封佞尘的命。

现在又要用半条命，才够资格跟他说上一句话。

赵卿欢肺部像破败的风箱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费力无比：“我……当初是……我让姚文淑去送的解药……”

封佞尘退后一步垂目打量她：“所以呢？”

轻飘飘三个字，如山压下。

切心剖肺，碾碎成泥。

赵卿欢一下懂了：他压根没打算信，只是以折磨她为乐。

冷，冷意传到骨髓。

赵卿欢再也忍不住，倏地喷薄出一口暗红的血。

那血溅在封佞尘的衣摆上，宛如一株染血的梅。

封佞尘脸色略微一变，薄唇嫌恶地吐出两个字：“真脏。”

赵卿欢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，一碰就能连带她整个人彻底碎成一地尘滓。

赵卿欢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。

封佞尘给赵卿欢用尽了最好的药，只要他不让她死，她便求死不得。

身体刚能动，姚文淑便传话召见。

冬意渐浓。

宫里景色都开始萧索，唯独姚文淑的宫里仍花团锦簇。

因为封佞尘耗费万金为她修建了一座暖阁。

一踏进那暖阁，浑身冷透的赵卿欢竟感觉被暖得打了个颤。

她一瘸一拐走向姚文淑行礼：“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
姚文淑看也没看她一眼，手中正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绣球笑盈盈逗一只白毛狮子狗。

“阿宝，去捡回来。”

她抬手一扔，那绣球顺着地板滚到赵卿欢身前。

小狗笨拙地跑过来，叼起球，又围着赵卿欢跑了一圈，嗅了嗅她。

姚文淑这才看到赵卿欢似的，拍手笑了：“哎呀，公主，看来阿宝喜欢你呢！”

赵卿欢低头怔怔看着那狗口中的绣球，那中间还放了一颗东珠，那曾是镶在她大哥的太子冠上的……

赵卿欢僵着背脊答道：“是……”

“既如此，以后就由你照顾它吧！”

姚文淑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，像是想起什么，饶有兴趣道：“公主从前的称号也用不了了，不如本宫给你新取一个！”

姚文淑思索半晌，抬手一指笑意嫣然：“就封你为……侍犬公主！好不好？”

赵卿欢僵在原地，无法动弹。

她应该说“谢皇后娘娘赏”，可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，半个字都挤不出！

她突然想起，七岁那年，父皇将她抱在膝头，为她写下封号“明懿”。

笑呵呵地说：“我的小姝宁，就是我们萧氏最璀璨的明珠，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……”

赵卿欢袖中的手死命掐自己，却怎么也动弹不了。

这时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拊掌轻笑：“皇后果真才华横溢，这称号封得极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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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卿欢听见这声音，浑身一颤。

姚文淑起身迎接，语气嗔怪：“陛下莫要取笑臣妾。”

封佞尘拍了拍她的手，再看向赵卿欢，眸色变冷：“怎么不谢恩？你不满意？”

话落，暖房温暖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。

赵卿欢身子晃了下，脸色惨白得比死人也不差几分。

赵卿欢，快谢恩……

她在心里大声尖叫。

你如今不过是个奴婢，一个奴婢，你还有什么不能承受？！

你要谢恩！

终于，她猛地磕下头去：“谢……陛下和娘娘封赏。”

那小狗也被吓到了一般，趴伏在地，小声呜咽着。

封佞尘瞥了一眼，漫不经心问：“这狗怎么了？”

姚文淑接话：“阿宝许是没有同伴，太过寂寞。”

封佞尘一听，似笑非笑：“现在不是有了吗？侍犬公主，你叫一声，让它知道它有伴了。”

赵卿欢震悚之下，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。

封佞尘脸上笼着一层寒霜，眸色阴郁刺骨。

她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，躲避那如跗骨之蛆般的目光。

明明在如此温暖的地方，赵卿欢却像跪在了冰天雪地中，浑身冷得没有半分人气。阿